尸体僵硬了还是猫腰的姿势。又比如我年纪一大把的表姑,把别人家的鸭子赶进自己圈里,
指着刚剪出的血淋淋的鸭蹼,硬说是她的鸭子。每每被这些人和事刷新记录,
你会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。情义有限。利益纠缠下,对错都架空了。谁都无辜。
甚至大一点说,在既定的框架里,大家都是受害者。说句诛心的话,资源有限的情况下,
怎么分都不公平。村里有啥进项?田里就那点收益,谁不想挣钱,谁不想过得不那么狼狈?
体面道德是好的,可维持的人都守着穷呢。经济局促的村里,每天都发生侵占和争执。
有时候是一条雨水沟,有时候是一条田埂,有时候是一块良田,有时候就只是一只鸭子,
一棵花菜。受害人有的一声不吭,有的蹦跳如雷,有的就要去把别人捅了。世界很癫。
你不害人,但也得防着人害你。受伤的人,有的人变得狰狞,有的人冷漠,
有的人自己就愈合了,有的人要用镰刀割一点别人的血肉,汲取了别人痛苦和尊严才能行。
公司里同样也是一个小的集体。目标明确,就是发展壮大。从财务上说,
就是持续快速地帮股东挣钱。村里呢名义上是村长说话,其实是村支书说话。
但他们说了也不全算。顶多就算一个大股东。小股东太多了。家庭就是最小的公司了,
无限责任的那种。大家各自分工,家庭目标肯定是奔着好的,但是目标执行中都拆解了。
我们小孩子比小股东还不如,重要信息根本不传达下来。比如爷奶那一辈的事情,
比如爸妈恋爱的事情,比如家里有多少收入和支出。这些事情,
大人们都觉得跟我们关系不大。以至于我们只能从他们的吵架里窥得一些真相。
就像表姑黑摸摸的厨房。太阳光从瓦片的间隙投下来,像敌人监狱的探照灯。长长的光柱,
扫出一整条的跳舞的灰尘。看见那些灰尘,就很欢喜。惊觉了世界的真相一般,隐秘的欢喜。
大人浑然不在意。只敷衍我们说,知道了知道了,去玩吧。去写作业吧。总结来说,
就一个字:退。退出疑问,退出好奇,退出理想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