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马师傅愤怒的咆哮和马东的争辩声。“你个不成器的东西!
让你学手艺你不学,整天跟胡同口那帮二流子混,你早晚要出事!”“学什么手艺?
天天一身刨花,一身臭汗,能有嘛出息?我就是饿死,也不当木匠!”马东梗着脖子喊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是马师傅动了手。紧接着,马东怒吼一声,从屋里冲了出来,
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。他看见我,愣了一下,随即满脸羞愤,扭头就往院子外跑。
“别管他!让他死在外面!”马师傅在屋里气得直喘粗气。我没犹豫,立刻追了上去。
在胡同拐角的一堆破旧蜂窝煤旁,我找到了马东。他蹲在地上,抱着头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我递给他一根烟。在八十年代初,这是男人之间最快的破冰方式。他抬起头,
红着眼看了我一眼,接了过去,却没点。“笑话我吧?”他声音嘶哑。“笑话你什么?
笑话你挨了打,还是笑话你不想当木匠?”我平静地问。他猛地抬起头:“谢明远,
你别以为你考上大学就了不起!你看不起我们这些手艺人是不是?”“我没有。”我摇摇头,
蹲在他身边,“马叔的手艺,整个后海片区都数一数二。我不是看不起手艺,我是觉得,
你不想当木匠,不代表你不能用手艺吃饭。”马东愣住了,没明白我的意思。我看着他,
缓缓说道:“马东,你想不想赚钱?赚大钱?”“赚钱?”他嗤笑一声,“就凭我?
我除了打架,还会干嘛?”“不,你会的。你爸的手艺,你耳濡目染,至少会个七七八八。
而且,你比你爸脑子活。”我盯着他的眼睛,“我问你,现在京城什么人最有钱?
”他想了想,不确定地说:“……倒爷?”“对了一半。”我点点头,“还有一部分,
是第一批拿到海外汇款,或者家里有背景的。这些人,不差钱,差的是什么?是面子,
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。”我压低声音:“你爸做的那些八仙桌,太师椅,好是好,
但太老气了。你想想,如果把家具的样子改一改,做得更巧,更洋气,比如,
做个能放电视的柜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