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她的麻布裙摆仿佛吸饱了虚幻的晨光,在奔跑中奇异地鼓动飘扬。
清脆的笑声甩进硫磺味的空气,像无数碎裂的萤石溅落在我心头那片被罪尘覆盖的冻土。
冰层发出了细密、连绵、又无比清晰的碎裂声。万罪台像个巨大的伤口,
涌动着黑红色的人潮。矿奴污浊的脸,裂石猎人身上未干的血痂和贪婪眼神,
地脉苦役脖子、手上那勒进皮肉的符带透出的不祥光芒,
甚至几个“吞煞”修士周身扭曲空气的混乱气息……所有人的眼睛,
都被台中央那道纯粹的、冰寒的光吸引、刺痛。声浪、体臭和硫磺热气蒸腾而上,
搅动着上方凝固的铅灰色天幕。凌宵风站在万罪台正中央。一身如新雪覆岭的银霜白袍,
干净得让我眼中这片污浊世界都格格不入。他掌中悬浮着一泓纯粹得令人心悸的银白流光,
冰冷、凝练、跃动,如同活物,一条随时准备噬人的月光毒蛇。
流光映着他俊逸却没什么温度的脸,嘴角那点浅笑,像是在观赏蝼蚁殊死一搏。
他的目光扫过,最终落在我身上。粘稠的、如同阴湿蛛网黏上的感觉爬过我的脸。
“罪业缠身之徒,”他的声音不高,清晰地切开所有嘈杂,带着冰渣摩擦的质感。
他手中那束“碎月流光”轻轻一探,如同吐信的毒蛇,
瞬间便点到了我已被汗水、血污和十年岁月浸成灰绺的鬓角,
“拿什么握牢这纤尘不染的锋刃?”碎月流光触及发丝的刹那,
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骤然扎入!像冰锥直插颅腔!我的身体猛地一震。
眼皮下意识地垂低,死死压住眼底瞬间翻涌的、足以淹没熔喉的血海与深渊。但仅仅一息!
那十年捶打铁索也捶打自己而塌陷下去的脊梁,猛地绷直!如同强行拉开的朽烂之弓!
那永远布满裂纹、渗着血珠、因日复一日引动地髓净炎而不断痛苦抽搐的双手,
此刻却如同熔炼了千年的玄铁沉砧,死死攥住了腰间——灼罪!烬守!
两柄厚重刀柄上传来的质感粗糙滚烫,如同我残命里不甘熄灭的余烬!灼罪猩红!烬守幽蓝!
双刀在身前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