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累出来的,是压力太大,脑子……太紧张了。”她艰难地吐出“脑子”这个词,
仿佛怕刺激到他,“要休息,要吃药。公司那边……”她顿住了,眼神黯淡下去,
“主管……让你安心养病,不用急着回去。工作……暂时有人顶替了。
”她的话语像冰冷的雨点,一滴一滴砸在陈明的心上。“安心养病”,“脑子太紧张”,
“有人顶替”……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,
切割着他仅存的自尊和对那个“正常”世界的最后一丝幻想。他依旧沉默,
身体却蜷缩得更紧。妻子看着他这副模样,眼中闪过一丝痛楚,
但很快又被一种更强大的、名为“现实”的东西压了下去。她深吸一口气,
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恳求:“明,咱们……听医生的,好不好?把药吃了,
好好休息。别……别再说那些……”她犹豫着,似乎在寻找一个不那么刺耳的词语,
“……奇怪的话了。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,
“房贷……下个月又要交了。小宝的补习班费……也不能拖。你得……快点好起来啊。
”房贷。补习班费。现实冰冷坚硬的棱角,借着妻子的声音,再次狠狠硌在他的心上。
他蜷缩在白色床单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妻子的话语像细密的针,
刺破了他用沉默构筑的脆弱外壳,也刺破了那个关于“”的最后一点固执的幻想。
在这个冰冷的白色房间里,在妻子沉重而现实的注视下,那片海显得如此荒诞、如此遥远,
如同一个孩童呓语般的梦。它无法支付账单,无法维持生活,
无法让他重新成为那个“正常”的、被社会认可的陈明。陈明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,
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。许久,久到妻子几乎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回应时,
一个极其微弱、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声音,从他紧埋的脸颊和臂弯之间艰难地挤了出来,
破碎而沙哑:“好……我……吃药。”几天后,陈明出院了。他穿着几天前进院时的衣服,
显得有些空荡。妻子沉默地跟在他身边,<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