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麻婆看着他,眼神复杂,“你以为你母亲为什么带你走?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。
但她不知道,乌家的血脉,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。你走了十几年,最后还是回来了。
”沉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,雨水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,冰冷地打在他的脸上,
和泪水混在一起。他看着老井,看着那片漆黑的水面,仿佛看到了无数无面在底下窥视着他,
等着他今晚下去。“为什么是乌家?为什么偏偏是我们?”他喃喃地问。麻婆沉默了很久,
才缓缓开口:“因为,当年建回水镇的人,和无面做了一个交易。用乌家世代守灯,
换镇子一年平安。乌家的灯,是唯一能镇住无面的东西。如果灯灭了,或者守灯人死了,
没有新的守灯人接替,无面就会上岸,把镇上所有人的脸都抢走,
让他们变成和自己一样的无面。”沉灯抬起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麻婆:“镇上的人都知道?
他们知道我们乌家世代为他们牺牲?”“知道,”麻婆点点头,“所以他们才会怕乌家,
躲着乌家。但他们也依赖乌家。每年七月半,他们点白灯,也是为了给你引路,
让你能顺利把引魂灯送到三弯子。”原来如此。
沉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镇上的孩子都不跟他玩,
为什么大人们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恐惧和疏离。他们不是怕他,是怕他身上的“使命”,
怕他背后的无面河。雨越下越大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七月半的夜晚,终于要来了。
麻婆站起身,走进屋里,拿出引魂灯,递给沉灯:“时候到了。记住,点燃灯,唱回水谣,
别回头,一直走。这把刀,你带着,遇到紧急情况,割破手指,把血涂在灯上,
或许能救你一命。”沉灯接过引魂灯,木盒冰冷刺骨。他看着麻婆,这个神秘的老妇人,
似乎知道所有的秘密,却又什么都不肯完全说出来。“您呢?您不跟我一起去吗?
”麻婆摇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:“我?我早就该走了。沉灯,记住,
无论发生什么,保住灯,也保住你自己的脸。”说完,她转身走进里屋,关上了门。<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