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根本不是一张椅子该有的样子。笨拙、方正,棱角粗暴,
像刚从一块黝黑笨重的山崖石上劈砍下来。可这粗陋黑木框上,却紧紧地箍着一层黄铜外壳。
铜被打磨得光亮平滑,严丝合缝地包裹住每一寸木头,
只在椅背、扶手边缘和四条方正的粗腿侧壁,
铸满了层层叠叠、数也数不清的“康熙通宝”古钱方孔纹路。无数的小圆孔、小方孔堆砌着,
延伸向扶手与靠背的接缝处。扶手最前方更是诡异地扭曲着向上、向内弯卷,
形成两只收拢的、钢铁般的利爪!但最让我后脑勺头皮猛地炸开的,
是那厚重椅背中央一块椭圆形区域——四个巨大、扭曲到狂野的暗红色狂草大字,
深深蚀刻在冰冷的铜面上:血肉换财那四个大字像是用凝血凝成,颜色深得接近黑紫,
每一个笔画都鼓胀着,突凸于光滑铜面之上,仿佛拥有着血管般的搏动。
它们盘踞在冰冷铜钱铸造的椅背上,在昏昧的光线下,
像一道干涸万古后被重新撕开的、正向外渗出浓血的巨大创口。椅座异常宽大厚实,
黄铜座面泛着冰冷无生命的光泽。座面边缘有一道凹下去的环状浅槽,
槽内竟嵌着一层凝固的、酱褐色的、厚厚的胶状污垢。那颜色污秽得让人不敢细想,
却偏偏执着地散发着一种甜腻的、混着浓重铁锈腥气的腐朽气味,
比空气中任何味道都更刺鼻、更真实——那绝不是颜料!我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。
那股甜腻混杂着腐朽与铁锈腥气的恶味再度汹涌着撞向喉口,胃囊猛力揪紧。
我下意识伸出手,想撑住旁边冰冷粗糙的泥墙稳住身体。“别碰!
”一声压抑到如同野兽喉间迸裂的咆哮在死寂的祠堂里炸开!赵有财鬼魅般闪现,
离那椅子不过咫尺!我猛地扭头,心脏像要从嘴里蹦出来。
他那双平时浑浊的眼睛此刻亮得怕人,满是惊怖和狂暴的凶光,死死剜着我!
一只遍布老茧、青筋虬结的手瞬间攥紧了腰侧那把锋刃磨得雪亮的柴刀柄!
肌肉绷得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!他身后那几个原本如同石雕的老家伙也陡然凝固...